“反诈老陈”辞职之后:客串好友的电影,称凭良心干喜欢的事

原标题:“反诈老陈”辞职之后:客串好友的电影,称凭良心干喜欢的事

辞去公职已经快两个月,“老陈”的关注度始终不减。今年44岁的陈国平原为河北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的民警,因直播连麦宣传“反诈”走红,4月初宣布辞职后引发热议。近日,陈国平在接受南都、N视频记者采访时表示,目前他正在浙江旅游散心,期间客串好友喜剧电影。尝试拍摄“反诈短剧”后,还在思索“自由职业”计划。

面对网络上的“骂声”,他曾激烈回击反驳,现在不愿再多说,“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,都会有一群人恶语相加,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。”陈国平说,辞去公职“不后悔”,“挣钱不龌龊”,“凭自己良心干喜欢干的事情,想过普通人的生活”。

拍“反诈短剧”客串电影

辞去公职近两个月后,陈国平决定为自己放一次长假。

5月中旬,他启程浙江金华旅游散心,客串好友张浩导演的电影。身着齐膝的黑色马褂,嘴边涂抹着红色印记,在这部古装喜剧中,陈国平扮演的角色,是“四大名捕”之一。片中他只有一句台词,大部分时间在旁场,偶尔会和人聊起运营抖音号、怎么拍短视频。

横店影城的一切,对他而言都新鲜。晚上,他会出门闲逛,偶遇各路“明星”,高兴地合影。有时,在片场出现新的灵感,也会马上拿手机拍视频。

5月12日,到片场第二天,穿上戏服还未来得及卸妆,陈国平站在搭建的场景前,仿佛穿越般录制了一段“老陈教你AI换脸技术怎么防”。“嗨,认识我是谁吗,认不出来吧。”露出标志性的亲和笑容,“老陈”和网友们打起招呼。“和你的朋友或亲定一个暗号,天王盖地虎,我最爱我小主”,说着举起手划向半空,兴奋地向网友们支招。

陈国平告诉南都记者,目前虽有不少相关的“反诈宣传”,但真正破解的方法并不多,他精心研究出两种简单实用的妙招——视频对话时让对方闭眼或互相对暗号。这段防范视频一发出,引来7.2万点赞量,也有人留言“好尴尬”。“这个方法不实用吗?这都被骂。”陈国平气愤不解。

“反诈”是陈国平的标签,辞职后仍是他“自由职业”的主线。4月下旬,他拉上两三好友,在青龙满族自治县老家村里,拍起了搞笑“反诈短剧”《老陈来了》。剧中陈国平饰演一名“下来了”的人,和村里骗子们斗智斗勇。他的出场方式颇为特别——牵着两颊粉红、背驮绿帽的大鹅,面带憨厚笑容缓缓走在村道上。好友“东哥”不懂拍戏,陈国平亲自示范动作。剧组的道具他也要管理,拍摄间隙还会喂鹅喂鸡。

这部短剧由专业团队拍摄,“10来个人拍了5天得好几万”。陈国平告诉南都记者,片子主题和方向由他构思,剧本则由专业团队设计。然而最终效果,他并不太满意,在抖音里留言,“这评论咋没有”。后来,他总结为“心情不好不在状态赶得比较急,内容简单的剧情不够吸引人。”

《老陈来了》系列停在了第一集,陈国平告诉南都记者,“这个团队是帮忙拍的,他们拍摄要求和成本高,我不想让人家多花钱,我自己负担不起,等以后有钱再拍,再做不能急,要出好作品。”

有时和往常一样,陈国平也受邀上节目、外出讲课。“有些是有费用的,有些是公益的,主要也是看对方有没有这个经费,这些基本能保障我的生活。”这次浙江之旅结束,回家第二天的课已经排好。几乎每天,都有MCN和广告公司找来合作,陈国平一概没有应允。

因“网暴”辞职“不后悔”

今年44岁的陈国平原为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的民警,因直播连麦宣传“反诈”走红,脱下警服后依然热度不减。

他“做过刑警,缉过毒,干过反诈”,2017年开始打击电信网络诈骗,尝试发传单、进社区和学校,“反诈”宣传效果并不如意。直到与主播PK连麦,意外成功出圈,随之受到关注。

陈国平与主播“西厂雨化田”连麦走红。

去年9月,陈国平与主播“西厂雨化田”连麦,见到身着警服的“老陈”,对方笑容逐渐凝固,“我是搞笑的,哥,我啥事儿也没犯,绝对是良民。”陈国平询问直播间人数,请他帮忙宣传下载“国家反诈中心App”。这段视频在网络上迅速传播,巨大的反差令人忍俊不禁。两天后,陈国平连续直播三场,长达六个小时,最高78万人在线,播放量突破1.2亿,“国家反诈中心App”下载量也攀升。

“当时看到数据懵了,这个流量当年在两个平台上仅次于刘德华。”陈国平也觉得不可思议。然而,突如其来的关注,也令他身陷争议。有人质疑“穿警服直播”的合理性,有人认为他怀有商业目的,甚至还有人向他单位举报

陈国平一度宣布暂停直播。不过,十余天后他决定“复播”。“这几天我想好了,我是毅然决然要复播的,如果因为害怕风险就不播,那是我没有责任和担当。”过去一年,当时的“反诈警官老陈”共直播212场,这些都由陈国平抽下班时间完成。

直到今年4月8日,“老陈”突然宣布不干了。他在视频里自陈,“为了实现我个人的公益梦想,不让我个人公益行为给单位带来更多的麻烦,我辞去警察职务,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,继续配合做反诈与公益宣传,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,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”次日,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方面也向南都记者证实辞职消息。原来的“反诈警官老陈”账号,已改名为“海港反诈中心”,最新的动态停留在“老陈”宣布辞职前。

后来,陈国平将辞职原因归结为两次“网暴”。主播“柬埔寨小6”曾被网友质疑“搞诈骗”,有人怂恿“老陈”与其连麦“揭穿真面目”。3月中旬,陈国平如约连麦,用轻松的语气与对方聊天套话,此举令部分网友不悦,认为“老陈”不够严肃,没有达到预期效果,“不配当警察”。

在运营“反诈警官老陈”时,陈国平也有个人账号,并开通了直播打赏。3月下旬的一场直播中,333个“嘉年华”降落,总价值约百万元。陈国平错愕不已,忙说“谢谢,你别刷了!”事后,他称并不知道这位神秘打赏人是谁。

正是这次直播,把“老陈”送到舆论风口浪尖。“您到平台来赚钱还是来做反诈骗的?”类似的质疑接连不断。随后,陈国平宣布当日直播收入“会做公益捐赠”。3月31日,他在视频中提到,“已走完全部捐款流程”,并晒出了捐赠证明和完税证明。

陈国平晒出捐赠证书。

直到现在,有关“嘉年华”的调侃,仍充斥评论区。辞职已过去多日,争议却也难消减。5月18日,有网友问他辞职后悔吗?陈国平坚定称“不后悔”。

“想过普通人的生活”

陈国平有时觉得“驾驭不住流量了”。有人认为他“辞职错把平台当实力”,“想当网红挣钱”,也有人力挺“老陈”,劝解“放过他吧”。

身边人评价陈国平“坚持有韧劲”“轴”。对于部分评论,他也言语犀利,直接回击。看到留言“不该辞职呀”,他回复“你比我妈还操心”。遇到污言秽语的谩骂,他则坚决在平台上举报

“我不想有人天天给单位打投诉电话,让同事一天光接这种非警务电话,这怎么了?”陈国平深感无奈,“我真不知道我哪儿违反了仁义道德,干了什么丢人的事,我妈都因为我被骂着急上火住院了。”

他向南都记者倾诉,长期白天上班晚上直播,辞职前身体状态很不好,在已近夏季的横店影城,下雨没拍片时,坐在酒店床上,腿上还裹着毛裤。

在宣布转型“公益主播”后,也引来更多质疑。“说我为了挣钱,随便说吧!我挣钱就龌龊了吗?没钱房贷你给我还呀?”现在,陈国平自称“自由职业”,他告诉南都记者,“我可不敢想公益了,我现在说,凭自己良心干喜欢干的事情”。

5月7日,陈国平通过视频表达过对“挣钱”的看法——“朋友说什么最光荣?其中有一点,挣钱最光荣”。他认为,“挣钱是体现能力的过程”,随之产生的消费和税收“也是一种贡献”。“大家善意地评论好不好,老陈也不容易”。

尽管不愿听“黑粉”的“骂声”,但陈国平还是忍不住翻手机,网友的评论私信都看得认真。现在,他不愿再回应有关辞职争议,“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,都会有一群人恶语相加,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。不说了,一说心情不好。”

为了调养身心,他在老家待了很久,上山和妹妹挖野菜,拍母亲做青龙豆腐。“我们老家经济条件还是不太好,因为山区,我还是想为家乡做点事。”陈国平告诉南都记者,他曾为家乡捐赠了一批价值近10万元的抗原试剂检测盒。当他晒出政府方面发来的“感谢信”时,又引来一些“骂声”,于是删除了动态。

陈国平自称“互联网上最穷的网红”,“我没有通过直播挣到钱,反而搭进去了不少钱。”他告诉南都记者,有学生被骗向他求助,“我想资助他一点,让他去学校开证明”,有人遇到问题“想不开”,“我一直在做心理辅导”。

最近,在横店影城夜游“香港街”,陈国平又拍了一段视频,不翻手机里网友的评论时,“心情就挺好”。他的抖音账号名称变成了“热心老陈普通人”,签名状态也被反复修改,曾写下“老陈是个普通人不是神”。他告诉南都记者,“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。”

出品:南都即时

采写:南都记者 张林菲